橱柜里的碗碗

吃吃吃是人生头等大事 磕糖也是

【尘羽】往后余生

嬴无翳走到皇帝面前,等着皇帝宣布离军的不战而胜。

所有人都没想到,天启的武士会丢下武器直接逃走。

“陛下,归尘愿意出战。”

阿苏勒的声音洪亮而有力,传到每个人的耳里。

羽然拽住他的衣袖,小声地想要制止他:“阿苏勒!”

阿苏勒握住她的手,凑到她面前低语:“羽然,我答应了陛下要帮他的,我必须要去。”

“可我怕姬野的枪……”

“等我回来,就带你去喝庆功酒。”

女人的直觉总是很准。

阿苏勒处处被姬野钳制,倒在栏杆处。姬野没有犹豫地一杆长枪朝阿苏勒的面门刺去。

“阿苏勒!”

大家都来不及反应,长枪却被一支弓箭撞开。

嬴无翳站起身来,朝着百官说:“胜负已定,陛下这是想让我离国再多一个敌人?”

羽然顾不得礼仪规矩,提着裙摆跑到擂台上,把阿苏勒扶起。

“姬野,你看清楚,他是你的朋友阿苏勒呀!”

阿苏勒半倚在羽然的身上,大口地喘着气,把嘴边的血抹去,示意她没事。

“姬野,如果,没有那支箭,你,你会杀了我吗?”

“他当然会。”嬴玉跨上擂台,站在姬野旁边。

“……我没做错什么,比武就是要赢。”

“闭嘴,我以后再找你算账!”

姬野目光望向别处,羽然只好愤愤瞪了嬴玉一眼,慢慢搀扶阿苏勒上轿子。

国师说要单独替阿苏勒诊断一下,羽然便难得在外面乖乖地等着,只是她不太明白那个公主为什么也在。

“郡主,你也别太着急了,世子会没事的……”

“我是世子妃!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可什么是啊!阿苏勒我还不知道吗?他就是个傻子,任何人用天下苍生这句话骗他,他都会信!我劝你离他远一点,你害他害的还不够吗?”

“好了羽然,你可以进去了。”国师及时制止了他们的谈话。

羽然急匆匆地进屋,还不忘把门狠狠地一关。

“羽然,你也别太为难小舟公主。”阿苏勒无奈地对羽然说着。

“哼,倒是我的不是了?也对,我不该拦着人家看你的,我刚刚的模样简直就是个恶婆婆嘛!”羽然一边替他上药一边不满地嘟囔着,难免下手重了些。

“嘶,羽然!”阿苏勒吃痛的叫出声来,“我哪有,你别开玩笑了!”

羽然被他正经的模样逗笑,咳嗽两声又板着脸和他说:“我跟你讲,那个大胤公主绝对不简单,你别太相信她!”

“羽然,你忘了?我只信你呀。”阿苏勒仰头冲她傻笑,“对不起,说好带你喝庆功酒的,反而害你担心了,我是不是很没用啊……”

“真是个呆子!”羽然很不客气地掐了掐他的脸,“我还不知道吗?你就是不忍心对姬野下狠手。”

“姬野一定有他的难处。”

“行啦,你别给他说好话了,下次见到他我一定要收拾他一顿!你们一个两个都不把我当老大了是不是!”

阿苏勒瞪着眼睛满脸无辜:“我可没有!”

羽然才不吃这套,猛地凑到他的面前,死死盯着他。

“说,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!”

阿苏勒的眼神有片刻闪躲,随后又恢复清明。

“我什么时候骗过你?”

“胡说,姑姑都告诉我了!”

阿苏勒诧异地望着羽然,眼前的姑娘实打实的狡黠,就这样直勾勾地望着自己,阿苏勒便着实拿捏不清她是否真的已经知情。

“我……”

“还说什么只信我,我看都是哄人的吧!我这便帮你把那什劳子公主给你喊来,你们慢慢聊吧!”

“羽然!”看见她的背影,他总会想起那些梦境,渐行渐远的他们让他感到害怕,“羽然,我还有不到六个月的寿命了。”

羽然一顿,转身叉腰瞪着他:“开什么玩笑呢,不想说也不用编这种胡话吧!”

阿苏勒露出苦笑,自顾自地把辰月的事都告诉了她。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,已经哭红了眼眶。

“姑姑,对,去找姑姑,她一定有办法的!”

阿苏勒拽住她,摇了摇头。

“若真有办法,国师刚刚便应当替我医治了。”

羽然一下子瘫坐在床边,有些愣神,然后猛的勾住阿苏勒的脖子,小声地啜泣。

“你个呆子,你怎的,怎的才告诉我啊!”

“羽然,对不起啊,我明明都快要死了,还是自私地不想告诉你,想把你留在身边,我……”

“你别说了!”羽然从他怀里退了出来,一字一句地对他说,“一定有办法的。”

“羽然,我们离开这儿吧,”阿苏勒勾起嘴角,温柔地望着她,“我真的好想活下去……”

“可如果,这最后的几个月是与你在一起。好像也没什么不知足的了。”

他的手一下下抚过羽然细长的眉眼,声音里不带波澜,像是在谈论今天该吃什么这样简单的问题。

“好。”羽然哭着答应阿苏勒的一瞬间,阿苏勒俯身附上蜻蜓点水的一吻。他的吻和他这个人一样,不带任何的侵略性,亲近又疏离,仅仅告诉她,他在这,却不乞求任何的回应。

羽然有些后悔,她怎的才开始注意到他,注意到这个只对她好的少年。

他们收拾好行囊踏上了“逃跑”的道路,可其实他们都知道,他们一切的行踪都将会被各方势力看在眼里。

没有人相信阿苏勒会放弃天驱,放弃权利。

因为——除了羽然,没有人知道他是真的向往并憧憬着这样一种生活。

他们来到了一个小镇上,买了一个小院子,院子中央种着一棵槐树,在枝干延伸处,阿苏勒给羽然搭了一个小秋千。

院子后面有一小块菜地,阿苏勒试着锄犁耕地,羽然曾阻止,说他身体太虚弱。阿苏勒说她杞人忧天,结果当天晚上他便又在咳血。

当然,他们都知道,和那把锄头哪有什么关系呀?不过是他的日子越来越少了。

夜,羽然躺在床上背对着阿苏勒,思考离开前姑姑和她说的话。

“你在我便放心了。”

姑姑到底是想说什么呢,难道她能帮助阿苏勒吗?那为什么不直说呢……

“什么你在我便放心了?”羽然不自觉地把自己的心中所想念叨了出来,却没想阿苏勒也未曾睡去。阿苏勒侧身将她搂在怀中,大手握着她的小手,下巴在羽然的脖颈处蹭了两下,“羽然,对不起……”

羽然转身望着他。

“嗨,咱俩之间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!我心甘情愿的。”

阿苏勒突然坐起身来虚弱地冲她笑着摇了摇头:“我能感觉到,自己的生命在逐渐消耗。”

羽然有些生气地挥挥拳头,皱着眉大喊:“你又胡说些什么呢!他们肯定是骗你的!”

“羽然,其实那天国师还和我说了别的,”阿苏勒安抚地揉了揉羽然的脑袋,“她让我勇敢地争取你,她说你啊,谁对你好,你便对他更好。”

“别说了……”羽然带着哭腔哀求他。

他们之间几乎都不曾再谈过这些,现在阿苏勒这般正经,想必他是真的预感到了什么。

“但若非你接受了我,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提起。”

“羽然你知道吗,我从来都只求你平安喜乐。”

他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,滚烫的血液飞溅到羽然的身上脸上,就像那天宫中他倒在了她的身上。

羽然颤颤巍巍地扶着他,强颜欢笑。

“喂,你这个人怎么这样,又吐我一身血,你知不知道这衣服有多难洗!你说好衣服以后你洗的!”

阿苏勒费力地勾起嘴角,又猛烈咳嗽起来。

“阿苏勒,我还没去过草原呢,你说好带我去看星星的!”

阿苏勒努力睁大眼睛望着羽然,不管眨眼,生怕没有力气再睁开,他的睫毛颤颤巍巍的,眼里的神采渐渐变淡,唯有眷恋和不舍深深刻在里面,无论如何都抹不去。

“阿苏勒,”羽然握着他有些冰凉的手,“不要走,我们还有好多事没做呢,阿苏勒……”

“嗯,真的,不想……”

他终于撑不住闭上了眼睛,呼吸变得孱弱无力,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会消失。

人在极其悲伤的时候是发不出声音的。

羽然俯身抵着阿苏勒的额头,眼泪大滴大滴地掉在阿苏勒的脸上,把血迹冲刷。

她咬着嘴唇,手指狠狠地扣住阿苏勒的肩膀,关节泛白,整个人颤抖着,忍受着极大的痛苦。

还有人会有那样温柔的笑吗?

还有人会满眼缱绻,一声又一声喊着“羽然”吗?

还有人愿意放下功名权力富贵荣华陪她任性胡闹吗?

还有人眼里心里都只有她吗?

怎么可能会有。

从来都只有他这么一个傻子罢了。

还没有好好告诉他,她也喜欢他呢。

却再也没有机会了。

“果然是个傻子……”

羽然看着阿苏勒勾起的嘴角,终于扛不住撕心裂肺地哭出声来。

她的感觉自己的血液在奔腾,有股力量要喷涌而出。她痛苦地蜷缩在阿苏勒身旁,挣扎着握住阿苏勒的手,同样扯出微笑。

“啊!!!”随着一声嘶吼,羽然的背后,那双暗紫色的翅膀缓缓展开。

没有过多的花纹,简单却在光下闪着光亮,像是羽然,向来简单朴素却永远遮掩不住光芒。

羽然讶异于自己的变化,却更觉难过。

她俯身用羽翼将两人包住,小心地擦去他脸上的血迹和泪痕。

“阿苏勒,你看呀,我没骗你,我长翅膀了。”

以前她只有一个人,便觉得自由自在最重要。她厌恶姑姑和国主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把她捆绑在身边,下意识地抗拒一切——包括赐婚。

可人的一生中,总要遇到那么一个人,你愿意为他放弃些什么。如果阿苏勒不得不活在那权力场中,她会束缚自己的翅膀吗,一辈子做一只金丝笼里的雀儿吗?

她想,为了阿苏勒,会的。

因为他们两个从来都不是需要一方勉强着去迁就另一方的关系。

“阿苏勒,你给我睁开眼睛,我喜欢你啊,真的……”

“嗯……”

“阿苏勒……阿苏勒?!”

羽然不敢相信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,她趴在他的胸口,想要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。

一下……

两下……

她猛地抬头看向阿苏勒,阿苏勒的眼珠滚了两下,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。

羽然握着阿苏勒渐渐回暖的手,一声声地喊着他,她坚信着他能听到,她努力地向他传达着,她仍然在他身边。

在阿苏勒睁眼的一瞬间,羽然又哭了。

微弱的烛光透过细缝斑斑驳驳地撒在两人身上,万籁俱寂,但幸好——有两个人的心跳和呼吸在这个黑夜里交织着,才不至显得孤寂。

“别哭了……”阿苏勒艰难地抬手抚过羽然的脸颊,眉眼温柔。

羽然胡乱地擦着脸:“别看了,我现在很丑吧!”

“没有,”阿苏勒的声音依旧微弱,可在安静的夜里,却显得掷地有声,“还是很好看……”

羽然破涕为笑,干脆趴在他身上蹭了蹭。

“这个时候还哄我!”

“不骗你……”

阿苏勒的眼睛继而看向她身后的羽翼。

“羽然,是你救了我。”

“什么?”

阿苏勒吃力地做起来靠在床边,指了指羽然的翅膀。

“你张开翅膀时,我感觉自己的青铜之血得到了压制。”

“原来姑姑是这个意思,她怎么不早告诉我!”

羽然仍紧紧握着阿苏勒的手,嗓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。

“你那不是不会张开翅膀吗。”阿苏勒也抓住了她的手,告诉她自己在她身边,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,“告诉你也是徒增烦恼罢了。”

羽然撇撇嘴还想说什么,但止住了。

她猛地在阿苏勒的脸颊上亲了一口,然后抱着他,再也不愿松手。

外面天微微亮,公鸡开始三三两两地站在桩头上打鸣,鸟儿在秋千上叽叽喳喳地叫着。

而羽然只想抱着阿苏勒,好好地睡一觉。

从此世间万物与她再无关系,她只愿守着阿苏勒,便也不负后半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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