橱柜里的碗碗

吃吃吃是人生头等大事 磕糖也是

【尘羽】信任予你


阿苏勒醒来时,羽然还在睡梦中,也不知梦到了什么,不时发出痴痴的低笑声。

阿苏勒小心翼翼地把搭在自己身上的那只不安分的小手放回被窝,然后侧头望着她。羽然很好看,自打他第一眼见到她时,他便知晓。甚至觉得自己再难找到比她更明媚动人的姑娘了。

他伸手想要触碰,却在空中停留半晌讪讪收回。

本来活泼好动的小霸王熟睡之后,却像是一件瓷器。阿苏勒害怕她会破碎。

等他收拾完,宫中的密使也到了。自从羽然说他被一大群好看的小姐姐们服侍之后,他便几乎没再让她们近过身。思虑片刻,他还是不忍心喊醒她,留了封字条在桌上,轻轻关上了门。

“世子!世子,你来啦。”小舟喜形于色往前迈了一大步。

“归尘参见陛下、公主殿下。”

阿苏勒无视了小舟殷切的眼神,径直走到皇帝面前:“陛下唤归尘前来,可是为了天驱之事?”

“没错,不知世子考虑的怎么样了,可否愿意与朕一起解救黎明苍生?”

阿苏勒后退一步对皇帝作揖。

“天驱最后一位铁皇曾找过归尘,他说若陛下愿意为天驱昭雪,天驱自当助陛下一臂之力,只是——”

“世子请讲。”

“若陛下考虑清楚了,归尘自当引荐二位商讨大事,但归尘并不想参与其中。”

“世子!你可是天驱的大宗主啊!”小舟忍不住劝阻。

阿苏勒浅浅勾起嘴角,看着皇帝:“实不相瞒,归尘的身体状况想必陛下也清楚,有一位曾经救过我的人告诉我,我的寿限将近,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,只是徒增麻烦。”

皇帝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,阿苏勒却抢先一步:“陛下无需多言,归尘先行告退。”

小舟紧紧跟在阿苏勒的身后,出了宫才开口道:“阿苏勒!”看见阿苏勒皱了皱眉,她语气弱了几分,“对不起,我能喊你阿苏勒吗?”

阿苏勒作揖:“公主殿下还是不要喊了,有失公主的身份。”

“可是我们……”

“殿下还有何事吗?”

小舟被噎了一下,沉默了半天才又开口:“世子当真不关心那些百姓吗?你绝对是那个可以带来崭新局面的人啊!”

“若以前,归尘或许会有所动摇,可现在归尘明白了,所谓英雄,若连身边人都护不了,护什么苍生呢?”

阿苏勒的眼神在一瞬间温柔下来——

“归尘要先去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那个人了。”

“是郡……”

“公主殿下,归尘告辞。”

没有给小舟更多开口的机会,阿苏勒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
他是个慈柔的人,悲悯众生,可在那之前,请允许他固执地为自己活一回。

等他回到书院,羽然正拎着巴呆坐在门口的台阶上。巴呆一见他就兴奋地挣脱出来飞奔到阿苏勒的脚边。阿苏勒弯腰将它抱起,一边顺着它的毛,一边笑着看羽然也气鼓鼓地朝他跑来。

“气死我了,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,我对你多好呀!阿苏勒一回来你就跑!”羽然皱巴着小脸,狠狠戳了戳巴呆的脑袋,不满地控诉着。

“羽然,我可是看见了啊,你刚刚那是拎着巴呆的尾巴呢,这也叫好呀?”

羽然听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,大力地拍了拍他的背:“还有你,下次有事直接和我说嘛!留什么字条呀!”

“好。”阿苏勒弯着眉眼,轻推两下羽然,示意她进屋。

羽然撇撇嘴进屋后大手一挥,大大咧咧地坐在桌边,拿起糕点就往嘴里塞。

“你慢点儿,没人和你抢。”阿苏勒无奈地替羽然斟上一杯茶。

“唔,我醒来就一直在门口等你,真的饿了嘛!”羽然鼓着脸颊有些委屈,然后又抓起一块伸到阿苏勒的面前,晃了一晃,“唔,阿苏勒,你也吃呀!”

阿苏勒叹了口气接过糕点,咬上一口,打趣羽然:“怎么,之前不是还嚷嚷着自己其实很有礼仪嘛?”

羽然把咬了一半的糕点塞到阿苏勒手里,托着下巴冲他笑了笑:“嘻嘻,你又不是才知道我是个男孩子~要看礼仪呀?找公主呀!”

阿苏勒梗了梗脖子想开口辩解,羽然又歪头看着他,语气里带着些欢愉:“不过姑姑可说了,说不定世子你就喜欢男孩子呢!”边说还边用肩膀撞了撞他。

阿苏勒把那剩下的半块糕点塞入嘴里,不置可否。两人就这样突然安安静静地吃着糕点。

良久,久到羽然都快忘了自己之前说了些什么,阿苏勒突然抬头望着她:“嗯。”

“啊?什么?”

“我的确是喜欢你这样的男孩子。”

羽然的脸轰的一下烧了起来,她眼神飘忽不定,手有些无措地在腿上拍了又拍,舔了舔嘴唇,又端起茶杯猛喝一口。

“你又哄我了,还说只有苏玛愿意嫁与你,我看想嫁你的姑娘都从这排到南淮城了吧!”

阿苏勒以前从不敢想羽然会因为他露出这般小女儿的姿态,比起她平日里的模样,又多一分别样的娇憨。他伸手揉了揉羽然的脑袋,语气温柔地倒真像是在哄一个不开心的孩子:“我如今已经成婚了,自然是没有了。”

羽然呛了一下,横了他一眼,突然想起什么,把剩下的糕点通通推到一边,正色望着他。

“阿苏勒,如果发生了什么事,一定要和我说,听到没!”

阿苏勒勾着嘴角:“怎么突然说这个?”

“你这呆子整天就知道冲我傻乐,可是说话却总是说一半藏一半的,我知道你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平静,所以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,别自己一个人扛着。虽说你远离家乡,远离你阿爸,现在又陷于这群豺狼虎豹之中,可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呀!”

“羽然你知道吗,”阿苏勒摩挲着自己手上的指环,“我阿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过我,这世上谁也不要信,谁也不能信,就连阿爸也不能完全信任。”

羽然神色一暗:“所以你是……”

“但是羽然,”阿苏勒抬头看着她,嘴角的笑意像是南淮五月的风,裹挟着青果的酸涩和芳香,舒适又撩拨心弦,“我信你。”

羽然觉得自己这一辈子虽才过了短短十几载,可也算得上是跌宕起伏,但那些悸动那些欢愉,随着时光都将在她的记忆里慢慢淡去,只留下浅浅的一抹痕迹,证明她曾经历过,失去过。

可她莫名地相信,无论多少年以后,她都会记得今天这幅场景。少年眉眼温柔,似乎万物都未曾入他眼底,从来只有她一人,他眼中不断闪过的熠熠的鎏光溢彩,亮晶晶的,像是她时常想念的夜空北角的那颗星星。而他笑着说:“我信你。”

思绪奔涌而过,可实际也不过两三秒的时间。

不断有风吹过,阳光细细碎碎地撒在厅堂,偶尔两声蝉鸣,喧嚣着夏的到来。两个人就这样互相看着对方,误以为这样便能过一辈子。

“阿苏勒,你真的要管这些朝堂党派的纷争吗,他们个个都对你不怀好意呀!”

“嗯,我知道,我不管了。”

“你这呆子,怎的今天这么听话,开窍了?”

阿苏勒任由羽然的手在他身上摸摸打打的,无奈地望着她:“还不是你来了吗。”

“我?我怎么了?”

“我害怕他们会伤害你。”

羽然笑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不甚在意:“你也想太多了吧,我哪里值得他们动手呀,你还是担心好你自己吧!”

阿苏勒突然握住她的手,严肃着脸一字一句地吐露着他所有的心事。

“你当然重要,你是我在这东陆最重要的人。”

阿苏勒不是没有想过彻底放下羽然,装作和她彻底的撇清关系,把自己的软肋严严实实地藏起,不让别人有一丝窥探的机会。可愈到后面他愈发觉,那满心的欢喜如何藏得住,就算忍住不开口,没说出的那些话话,也会通通从眼里流露,感情向来都是不甘寂寞的,它总会找到表达自己的方式。

“行啦,阿苏勒你说什么呢!你的大哥还是很厉害的,不会给你拖后腿的!”羽然拍拍胸脯作保证状,“所以啊,不用顾虑我,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,这可是你的人生呀!”

“无论你想留在这为苍生而战,还是远离纷争不多过问,我都会支持你的。”

阿苏勒的手放在了羽然的面颊之上,轻轻摩挲了两下,没有言语。

除了这恼人的纠缠不清的感情,一切事情于他们而言都是心照不宣,一个眼神便能通彻。

阿苏勒想吻她了,或者很早之前他便想吻眼前这个时刻撩拨他心弦的姑娘了。

可他不能。

“羽然,等姬野回来,等一切都明了了,倘若那时你还愿意同我回青阳,这辈子我定不负你。”

倘若不愿,我便守着你一辈子。

“好。”羽然用从未有过的坚毅的眼神望着阿苏勒。

有些事情终究会有了断,有些故事总会迎来结局。

在一个无力的年纪里,勇敢的接受和面对,斟酌着做下影响自己一生的选择,大概是少年们唯一能做的事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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